
我被国企下岗了配资门户网官网网址。
人到中年,一无所长,只能去一家私企当库管。
上班第一天,我就看到角落里蒙着灰的大家伙。
一台价值360万的进口精密仪器,被当成废铁一样搁着。
新同事嗤笑:“别看了,老板花大价钱买的,请了八个专家都弄不好,纯纯的摆设。”
我走上前,抚摸着熟悉的机身:“这玩意,我能修。”
整个车间瞬间安静。
老板闻讯而来,轻蔑地打量我:“你要是能修好,我分你一半股份。修不好,你拿命赔。”
整个车间里弥漫着机油和金属粉尘混合的燥热气息。
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我身上,带着看疯子一样的惊奇和鄙夷。
老板赵坤,一个四十多岁,身材发福,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,从人群中走出来。
他上下打量着我,目光像手术刀,从我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工装,划到我沾着灰尘的解放鞋上。
展开剩余92%最后,他的视线停在我那双布满老茧和细小伤痕的手上。
“你?”他从鼻孔里哼出一声,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。
“李建军是吧?人事部说你以前在国企看仓库的?”
“我是高级技师。”我纠正他,声音不大,但每个字都很清晰。
“高级技师?”赵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,他夸张地笑起来,肥硕的肚皮一颤一颤。
车间里立刻响起一片附和的哄笑声。
“高级技师现在出来当库管?李师傅,你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。”
“我没开玩笑。”我看着他的眼睛,重复了一遍,“我能修好它。”
我的目光越过他,落在那台安静趴伏在角落的庞然大物上。
德国DMG的五轴联动加工中心,象牙白的烤漆外壳上蒙着一层厚厚的灰,像一件被遗弃的艺术品。
我的心脏不合时宜地抽动了一下,那是一种老友重逢的酸楚。
赵坤的笑声戛然而止。
他脸上的肥肉抽搐了一下,眼神瞬间变得阴鸷。
“好,很好。”他拍着巴掌,“我们厂里养了二十多个工程师,我花了五十万请了八个所谓的专家教授,没一个人敢说这话。”
他走到我面前,用粗短的手指几乎戳到我的鼻子上。
“你,一个新来的库管,敢说你能修?”
“我敢。”我没有后退。
“行!”他猛地一挥手,“今天我就跟你赌一把!你要是能修好,我这厂子,分你一半股份!白纸黑字,当场兑现!”
人群中发出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一半股份,那可是上千万的资产。
赵坤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,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。
“可你要是修不好,或者把它彻底弄坏了……”他一字一顿,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,“这台机器,三百六十万。你,拿命来赔!”
车间里死一般的寂静,连风扇的嗡嗡声都消失了。
“老板,跟他个傻子置什么气啊!”一个车间主任模样的人赶紧上来打圆场。
“是啊,赵总,别理他,他就是想出风头。”
赵坤不理会他们,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。
“敢不敢?”
我的脑海里闪过妻子林薇苍白消瘦的脸。
她常年吃药,家里的积蓄早就见了底。
女儿刚考上大学,正是需要钱的时候。
我被“优化”下岗,像一条被扔上岸的鱼,除了这点别人看不起的手艺,我一无所有。
尊严?
在现实面前,尊严一文不值。
但我这口气,堵在胸口,不上不下,快把我憋死了。
“敢。”我听到自己的声音说。
赵坤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残忍的笑意。
“好!有种!”他转身对身后的助理吼道,“小张!去拟合同!不对,是对赌协议!今天我就要让他知道,话不能乱说,牛不能乱吹!”
几分钟后,一份还带着打印机温度的纸张被摔在我面前。
《设备维修对赌协议》。
甲方:赵坤。
乙方:李建军。
内容简单粗暴:若李建军成功修复DMG五轴加工中心,甲方自愿转让公司50%股份;若维修失败,或对设备造成二次损坏,李建君自愿承担设备全额折旧赔偿,共计人民币三百六十万元整。
“拿命赔不是说说而已。”赵坤点燃一根烟,烟雾缭绕中,他的脸显得格外狰狞,“赔不起,就去给我当牛做马,打一辈子工还债!你老婆孩子,我都会‘好好照顾’的。”
赤裸裸的威胁。
周围的同事们围成一圈,窃窃私语。
“疯了,真敢签啊?”
“你看他那穷酸样,拿什么赔?这是要把自己下半辈子都卖了。”
“活该,谁让他吹牛。”
我拿起笔,笔尖在纸上悬停了一秒。
我想起出门前,妻子拉着我的手,眼里全是担忧:“建军,别太累了,身体要紧,钱我们慢慢赚。”
我想起女儿在电话里兴奋地说:“爸,我拿到奖学金了!可以给你和妈减轻负担了!”
我不能倒下。
我必须赢。
我毫不犹豫地在乙方的位置上,一笔一划,签上了“李建军”三个字。
签完,我抬起头,迎着赵坤轻蔑的目光。
“老板,我需要预支三个月工资。”
赵坤愣住了。
随即,他爆发出比刚才更加响亮的嘲弄的大笑。
“哈!哈哈哈哈!还没开始干活,就想着拿钱?你他……”他似乎想骂人,但又忍住了,转而用一种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。
“行!我给你!”
他让财务取来一沓现金,当着所有人的面,狠狠摔在我面前的桌子上。
“一万块!拿去给你老婆买药吧!”
红色的钞票像雪片一样散落开来,铺了一地。
有的甚至飘到了油腻的机床下面。
那一刻,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,我只听见自己血液冲上头顶的轰鸣声。
屈辱,像一把钝刀,在我心里反复切割。
我沉默地弯下腰。
在几十双眼睛的注视下,一张,一张,把那些带着别人体温和轻蔑的钱捡起来。
我将沾了油污的钞票仔细地抚平褶皱,叠得整整齐齐,然后郑重地放进上衣的内口袋里。
那个口袋紧贴着我的胸口。
一直站在赵坤身后,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,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,皱起了好看的眉头。
她就是老板的女儿,赵琳。
我没有看任何人,径直转身,走向那台蒙尘的机器。
我的背挺得笔直。
“现在,它是我的了。”我绕着那台DMG机床走了一圈,像是在审视一位久别的故人。
其他人已经散去,各自回到工位上,但每个人的耳朵都竖着,眼角的余光时不时地瞟向我这个角落里的“小丑”。
赵琳没有走,她抱着双臂,站在不远处,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怀疑和好奇。
“我需要一套工具。”我对她说。
她挑了挑眉:“什么工具?库房里有,你自己去拿。”
我摇摇头,报出了一串德语。
“Eine komplette Garnitur von Hoffmann Group, Drehmomentschlüssel, Satz Feinmessschrauben…”
赵琳的表情凝固了。
她虽然听得一知半解,但那纯正的德语发音,让她脸上的轻视褪去了一点。
“你说什么?”
我换回中文,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:“德产‘霍夫曼’工具组,十六件套筒,扭矩扳手,还有一套精密千分尺。建厂时随这台设备一起买的,应该是放在一个银色的金属箱子里。”
旁边一个负责设备维护的老油条,车间主任老王,闻言嗤笑一声。
“嘿,我说李师傅,你当这是你家啊?什么东西在哪你都知道?我们厂里就没这玩意儿!”?
“有。”我平静地说,“就在库房第二排货架,从上往下数第三个箱子。上面应该贴着‘Ersatzteile’的标签。”
老王的脸色瞬间变了。
“Ersatzteile”是德语“备件”的意思,这个标签确实有,但厂里没几个人认识。
赵琳眼神一闪,对老王说:“王主任,去找找看。”
老王一脸不信邪,嘟囔着“我看他就是瞎蒙的”,带着两个工人去了库房。
几分钟后,三个人抬着一个布满灰尘的银色金属箱子回来,脸上写满了震惊。
箱子被打开,一套崭新的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德产工具整齐地排列在红色天鹅绒内衬里,连包装油都还没干。
老王的脸一阵红一阵白。
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惊叹。
赵琳看着我的眼神,彻底变了。
我没理会他们的反应,戴上从口袋里掏出的老花镜,从箱子里取出一根半米长的金属听诊杆。
我没打开机器的任何电控箱,也没有连接任何诊断设备。?
我把听诊杆的一头,轻轻抵在机床主轴箱的外壳上。
然后,我俯下身,把另一头,紧紧贴在自己的耳朵上。
我闭上了眼睛。
这个动作,就像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中医,在给一个沉疴多年的病人听诊。
“呵,装神弄鬼,演给谁看呢?”有年轻的工人小声嘲笑。
“就是,当自己是神医啊?听一听就知道毛病了?”
赵琳也蹙起了眉头,显然无法理解我的行为。
我充耳不闻,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我和这台机器。
我能听到它内部细微的声响。
齿轮与齿轮之间,那几乎不可闻的、不正常的虚位摩擦声。
导轨滑动时,那极其轻微的、滞涩的顿挫感。
润滑油在管道里流淌,某个节点处传来的微弱的气泡破裂声。
这些声音,在别人耳中是杂乱的噪音,但在我听来,却是一篇清晰的、写满了病症的报告。
整整十分钟,我一动不动。
然后,我直起身,摘下老花镜。
我又伸出那双粗糙的手,像抚摸情人的皮肤一样,在冰冷的导轨接缝处,一遍又一遍地来回抚摸。
我的指尖,能感受到那微米级别的错位和磨损。
“怎么样?”赵琳终于忍不住开口了。
她的声音里,已经没有了之前的轻蔑,只剩下浓浓的疑惑。
我转过身,看着她,也看着闻声再次聚拢过来的赵坤和一众工人。
我平静地宣布了我的诊断结果。
“不是电路问题。”
“是机床的XY轴联动传动模组,在运输或者安装过程中,受到过剧烈撞击,导致机械精度出现了不可逆的丢失。”
“我初步判断,丢失量,至少在50微米以上。”
这句话,像一颗炸弹,在车间里轰然炸响。
赵琳的眼睛瞬间瞪大了。
她快步走到旁边的办公桌,从一堆文件里翻出一份报告,举到我面前。
“可……可是,之前那八位专家联名出具的诊断报告上,结论是‘主控芯片过载烧毁,驱动电路板故障,建议整体更换主板和伺服系统’!”
报告上,“主控芯片故障”几个字被加粗标红,后面跟着一个触目惊心的维修报价——一百二十万。
我的目光扫过报告,嘴角牵起一抹冷笑。
“他们错了。”
“你怎么确定?”赵琳追问,语气急切。
我指着机床底座一个毫不起眼的六角固定螺栓。
“这颗螺栓,是出厂时进行水平校准的基准螺栓之一,它的拧紧扭矩有严格规定,正负误差不能超过0.1牛米。”
我用手指轻轻捻了一下那个螺栓。
“但这颗螺栓的扭矩不对,有二次拧紧的痕迹。”
“而且,手法很业余,不仅没有校准,反而破坏了整个底座在出厂时设定的应力平衡。”
“这才是导致精度丢失的根源。”
“至于电路报警,”我顿了顿,“那只是机械结构错误,导致伺服电机负载过大,触发了系统的自我保护程序而已。”
整个车间,鸦雀无声。
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。
一个库管,凭借耳朵听,用手摸,就推翻了八个专家教授用各种精密仪器得出的结论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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